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；
恨不知所终，一笑而泯。
托孤(四)
“清海公，别来无恙。”幼度作揖。
方鉴明笑着为他斟茶。
“小侯爷别来无恙，只是这临碣又不是九曲黄泉，何来清海公？”
清海公当真好话术，愣是噎的小侯爷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此处临碣，实非天启，没有王侯虚名，亦无暗流涌动，只有你我，小侯爷大可放心。”
方鉴明似察觉到他心中忧虑，笑道。
有如知音相逢山水，君子再会竹林，此处没有明枪暗箭，没有短兵相接，有的，只是两个清澈灵魂，赤诚相对。
“方家与周家世代交好，早年更有姻亲之谊，令尊与先父共事多年，亦肝胆相照。说起来，我虽长你许多岁，但你我却是同辈。如今，不必顾虑朝堂那一套，你我便以布衣论道，小侯爷称我霁兄便可。”
“我也，”
说着，方鉴明将添好的茶递至幼度面前。
“唤你幼度。”
“是，霁兄。”
幼度端望着方鉴明，只道有趣，他如今这般，倒是似小世子的脾性。
那个一笑生花，气拟明月的方鉴明仿佛又回来了。
幼度亦知晓，清海公不拘俗事的背后，是绝对的自信。
人们都说，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，出场顺序很重要。有时幼度也会想，倘若海市先遇到的是他，这段故事会不会变得不一样。
然而，时至今日他才突然明白，若真如此，除了他，海市定然还会遇见年轻时的方鉴明，试问天启城中谁又堪是方小世子的对手呢……
那……
依然是另一个故事。
-
“听闻霁兄与叶姑娘喜结良缘，又得麟儿，幼度虽没能喝上一杯喜酒，却总归来得及添上一份薄礼。”
幼度端出锦盒，递至案前。
“君子言出必行，这是早先我予海市的承诺，还望霁兄莫要推辞，笑纳之。”
竟还与周幼度有未尽事宜，海市，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？
方鉴明心中有些异样，但看着来人的眼神却是问心无愧，坚定如初。
平心而论，他是十分看好这位周小侯爷的。
因为，他也曾从这位少年的行止中窥见了曾经的自己。
曾几何时，他也似这般，是神采飞扬，敢爱敢恨的明朗少年。
而当年他的坦言，更如一语惊醒梦中人，若非他慷慨相助，他又怎能冲出枷锁，直面真心。
只叹欲买桂花同载酒，终不似，少年游，再美好的年华也终有消逝的一天。
逝者如斯，就如沧海明月，犹有尽时。
万事皆空，有的，从来都只不过是命运的无尽轮转。
一缕怅然幽思从他眸中倏然闪过，却被周幼度看在了眼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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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我便代海市，谢过幼度。”
方鉴明含笑，接过了锦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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